*标题是码这篇的BGM
*时间操控注意,半历史向,可能OOC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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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科洛雷多会听见一段熟悉的旋律,像是阳光穿透了教堂沉重而令人沮丧的墙壁,要远比那不动弹的彩色琉璃来的有生机。
那是莫扎特,他想到。像一条永无止尽的音符的小何,在他逝去后的二十三个月份里始终奔腾不息。克里斯蒂安未免太乏味了,哈赛则让人喘不过气来。只有沃尔夫冈·阿玛德乌斯· 莫扎特,永远猝不及防地在你的耳边和心里回响起来,直到音乐戛然而止,而情感继续漫无目的地流淌,淹没了文件、愚蠢的银灰色假发和宫廷礼仪,只留下漫长到令人无措的余音。
主教是被音乐厅辉煌的灯光晃醒的。他眨了眨被水晶灯的强光晃得快要瞎掉的眼睛,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是怎样在这场光彩夺目的音乐会上入睡的。一位中年妇人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。
科洛雷多花了足足几十秒才意识到,他完全不认识大厅里的任何一位客人。所有人都穿着即使在萨尔茨堡也嫌过时的华贵的礼服,更不用说在维也纳,或者巴黎。所有目光都整齐的汇聚在音乐厅的中央,于是他也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那光亮的一片。然后他知道了为什么梦境里的音乐听起来那样真实。
那是莫扎特,准确地说,是沃尔夫冈·莫扎特,那时的他还未得到德意志尊贵的公爵慷慨赠与的教名,带着一顶有点可笑的音色卷发,舒舒服服地坐在柔软的皇室抱枕上,像个一本正经的天使。他的小靴子还暂时够不着踏板,手指也还跨不过两整个音区;但只消看看他盯着黑白琴键的认真而极度欢喜的神情,好像每一个音符都是素昧平生的莫大的惊喜,就能知道他天生属于这样的舞台、属于音乐——他就是音乐本身。
这个天使看上去比未来的他要乖巧得多,主教不由得这么想到。弗朗茨陛下要他即兴演奏一首小步舞曲,他规规矩矩地照办,弹奏得流利又出色。沃尔夫冈把手搁在钢琴凳上,面不改色地任由掌声和欢呼将自己包围。当皇帝开口称赞他时,他突然用一种猫咪一样的狡黠和天真扫视了一圈音乐厅里的人们,不慌不忙地说道:*
“看来您对音乐比首相大人科洛雷多懂得的多一点。若是他的话,我只需要弹奏前面那三首旧的小步舞曲之一就足够啦!”
或许他们俩生来就应当对立!科洛雷多简直要被气笑了。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得到莫扎特的应许呢?科洛雷多在客人的欢笑声中环顾四周。娜内尔·莫扎特安静地坐在候场的位置。但主角的父亲,他的前乐长,可敬的小提琴艺术家,他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。沃尔夫冈奋力地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慌乱地从人们的簇拥中钻出来,歪斜的发套下翘出一片毛茸茸的金色,看上去也在找寻同一个人,那个同时带给了他生命和音乐的人。
当小沃尔夫冈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主教的面前,科洛雷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新燃起的闪亮的天才的火苗。然后沃尔夫冈·莫扎特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倒在音乐厅的红地毯上。
“沃尔夫冈!沃尔夫冈……”
大主教半跪在床榻前,克制住了呼唤眼前小人儿的名字的欲望。是的,沃尔夫冈将从这场所谓的“猩红热”中痊愈*,然后在他的整个人生中创作出无尽的音乐——但就像现在科洛雷多抓不住小莫扎特的手那样,他在也从没有成功抓住过沃尔夫冈的灵魂和他的音符。他正被一点一点地从1762年的维也纳剥离出去。当温暖到让人不安的触感彻底从他的手掌中消失的时候,科洛雷多已经是只身站在曼海姆夜晚冷清又热情的空气中了。
TBC.